【魔法師留學日記】第五章（02）

魔王說的輕描淡寫，但我可是嚇了好大一跳，「重疊！間壁狹縫這麼大，也能在轉移座標上重疊，這是什麼機率……而且摔到幻之海裡可不是開玩笑的耶！那種高濃度的中和立場……」

「沒事啦，沒事，法蘭跟我都是受過訓練的魔導師，我們馬上就在空間裡穩住了。只是法蘭當然對我發了頓脾氣。而且就算摔下去也還好啦，至少絕對立場可以撐一下。」

魔王笑得很緬靦，我則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。要是我遇到這種情況的話，應該會反應不及吧……會魔法跟擅長使用魔法還真的是兩回事，如果不能意識到自己『會』那個技巧的話，就算再熟練也沒用。

話說回來……摔成一團？

 「該不會其實是那時候掉的……」我自言自語。

「什麼東西掉了？你的？」

「不是我的啦，」我連忙擺手否認，「上午我在門口看到法蘭跟言在找東西，好像掉了個耳環。經你這麼一題，該不會其實是在你們撞上時掉下來的吧？」

聽到我說的話，魔王用驚訝的語氣回問道：「耳環？真的嗎？」

「我不清楚實際的情況啦，只是看到法蘭一直在摸右耳……」

我將早上看到的情況講了一遍，而維塔人聽完後，表情由驚訝變成眉頭緊促。

「這樣啊……」用手抵著下巴沈吟了會，魔王開口說出讓我嚇一跳的要求──

「栗栗，你在看監控程式時，有辦法順便看看那東西有沒有掉在間壁狹縫嗎？」

「咦？」

我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。「不行啦，我們設定的那些偵測器主要是偵測絕對力場的流動跟變化，他是能量偵測器，又不是防盜攝影機……除非有能量的東西，不然都偵測不到啦。」

「這樣啊……可是聽說法蘭有在上面施以追蹤回歸魔法，這樣也測不到嗎？」

你是多想要幫皇子找到那個耳環啊？我心裡冒出這樣的疑問。

「那種讓東西自己回到身邊來的小魔法怎麼會測的到，會跟整個力場的能量混在一起啦，跟本分不出來。」這就像在太陽旁邊想要找一個亮度一等的星星一樣，跟本是不可能的任務，因為星光會全被太陽的光芒吃掉，跟本連星星都看不見。

「而且，我幹嘛要幫那個麻煩皇子找他自己不小心弄丟的耳環啊……」我小聲嘟囔著。

這也許才是我真正想要說的話。除去做不到的技術層面，心理層面則是『不想做』。

魔王看到我的反應，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「想到栗栗你也很會記仇嘛。」

「才不是呢，重點是這個方式行不通啦。」我不高興的踢著腳下的枯枝，「而且皇子對我這麼有敵意，他大概也不希望我幫他找吧。」

「這個嘛，如果是那個東西的話……」魔王悠悠地道，「不管是誰，只要能幫他找到，他應該都會非常感謝吧。畢竟……」青年頓了頓，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，但考慮到最後，還是輕聲說出來了──

「那個可是妹妹的遺物啊。」

「咦……！」

今夜跟魔王的對話的第二個驚嚇──法蘭掉的耳環是親人的遺物！不過仔細想一想，這樣就能解釋法蘭緊張的態度了，而且難怪他會在上面設置需要長期用魔力維持的追蹤回歸魔法。

不過還是很讓人震驚，雖然我有想到那可能是很重要的東西，但沒想到居然是遺物。而且……

「妹妹……總覺得我好像在哪聽過相關的消息……」我低著頭閉上眼睛努力在腦海裡搜尋。而就在這時，蜜塔波的形貌忽然跳出我腦海……

──「自從那件事情之後──他似乎就覺得，不努力保住我的話，我就會像還沒成熟卻被鳥啄斷了莖的果子一樣，從名為皇族的樹上落下，然後腐爛在泥土裡──就像她一樣。」──

精靈少女遺憾的表情跟口氣，還鮮明地烙在我記憶裡……

「對啦，蜜塔波有提起過！」我打了個響指，「但是她沒有講得很清楚。到底是什麼情況啊？」

這時我們已經走到聖伊大的大門，跟輪值守衛打過招呼之後，就朝著連接商店街的階梯走去。

「詳細情況啊……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啦……那時我好像還在靈蛇界呢。」魔王用食指搓著下巴，回想著對他來說可能是以十年為一單位的往事。

「沒記錯的話，應該是蜜塔波的雙胞胎妹妹，從觀星塔上意外墜落然後死亡的事件。在當時是很大的新聞，每個界都有報導……啊，不過你可能還沒出生吧。雖然當時的精靈界醫療就已經很進步了，但是公主殿下似乎是在晚上偷跑出來爬上去的，早上發現時已經斷氣很久了，實在救不回來……精靈的生育力原本就不是很高，失去一個公主對他們來說打擊很大，尤其是對年紀相仿的法蘭跟蜜塔波而言，那真是個災難。我在龍界再次遇到他們兩個時，就聽說法蘭把以前那個死掉的妹妹曾經送給他的石頭，琢磨拋光過之後掛在耳朵上當作紀念，那個可是他的寶貝呢。」

「……是這樣啊。啊、所以法蘭才會對蜜塔波這麼……」

我忽然覺得好像稍微可以理解法蘭了。發生過這種事情，他應該覺得守護剩下來的蜜塔波，是他最重大的責任吧。不過隨隨便便就懷疑人要對蜜塔波怎麼樣，還是讓人很困擾就是了……

「是啊…… 嗯，到了呢。」

跟魔王一邊走一邊說話，不知不覺就到了目的地──整天都開著的全日商店。這在正常飲食店都很早關門的精靈界裡，這可是相當珍貴的存在。我跟魔王在貨架上各自挑了想要的東西後結帳，又再次慢慢的邊聊天邊往研究室走回去。

「離預計的結束時間還有四五天吧？啊……算一算下週就可以放完呢，偵測器。」

我一邊咬著烤得酥香的果蝠翅邊問魔王。精靈界的葷食基本上以跟樹有關的動物為主，這裡的果蝠是特別養來吃的那種，只吃水果而且肉味甜美，吃起來有點像雞肉，我很快就愛上了。

「是啊，之後就可以慢慢的等著回收更大型的資料了。順利的話，應該明年就可以開始設計操控魔法的雛形。」

「哇……。」

我無法想像操控絕對力場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，但是如果真的做的到的話，應該會比現在還要方便很多，界航的限制也會更小，交流更迅速且便利……實在是一個很了不起的研究。雖然我不知道魔王要花多少時間才有辦法成功，但總覺得如果是他的話，還真是沒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。

「好，我也差不多要來規劃自己的研究了，雖然離提出報告還早得很，但是早點準備總比來不及準備好！」

想到魔王的研究的遠景，我就覺得自己不努力不行。至今，人類的壽命雖然延長到了一百五十歲左右，但比起以百年為單位計算的精靈與龍，我們依舊算是短命的。但就是因為短暫，更需要有效的利用。我也要開始加油了。

「我也很期待你的研究呢。」維塔人笑著說，然後抬頭望著夜空，輕聲道：「─────。」

「？」

又是聽不懂的維塔語……我疑惑的望著青年，但他沒有要解釋的意思，只是什麼都不說，安靜地逕自往前走向在黑暗中閃著點點光芒的太陽與龍膽塔群……

 

──『即使知道那裡風強雨驟，我卻仍被黑暗所吸引。星空啊，請以不滅的星光照亮我面前的旅程。』──